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淘宝直播曾有过一个有趣的调研结论:一天之中的深夜至凌晨,是新手妈妈们的活跃期,因此往往也是母婴产品最热销的时段。
她们熬着夜,挺着腰,静静地泵奶或者喂娃。这时候,总有人会腾出一只手,熟练地刷着直播,顺便买下一些母婴产品。
因为长时间的哺乳,使得有些妈妈们乳头皴裂。但哺乳依然无法间断,如果偷懒,乳腺炎就会伺机而出。高烧昏迷、涨奶胸疼,加倍折磨。一边刷淘宝直播,一边泌乳,释放了她们的购买力,也释放了她们生理压力。
据说,在中国,每隔2秒,就有一名新生婴儿呱呱坠地。也就是说,每隔2秒就有一名新手妈妈诞生。
最近几年,一种帮人通乳的新职业在淘宝上流行起来。就像修手机的闪修侠一样,她们网上接单,线下服务。
淘宝上的通乳师李立,每天要服务7、8个宝妈。几年下来,她服务了近10000个哺乳期的妇女,触摸过近10000对乳房。
她见证了新手妈妈们,是如何一边忍受着生理上最大的痛苦,一边体会着人生中最透彻的快乐。
“打飞的”通乳
看到李立时,汪丽丽就像看到了救星。
几个月前,还在哺乳期的汪丽丽来杭州出差。因为胀奶(新手妈妈不及时哺乳,或者乳汁不及时排空,而造成胸部肿胀、有肿块的一种生理状况),她在李立的淘宝店下了单。
李立在萧山机场看到她时,因为胸部疼痛,汪丽丽只能驼着背走路。在机场附近的酒店,李立开了个钟点房,帮她做了一个多小时的排奶,终于将多余的奶水排空了。因为那次的通乳经历,让她成了李立的老客。
“之前宝宝把乳头咬破了,反复溃疡,后来那个地方愈合反倒把乳孔给堵住了。现在宝宝吸不出,七天了,都只能用吸奶器排,但是吸不干净。”
李立检查了她的胸部,发现右侧乳房已经涨成了碗口大的硬块。她快速用热水洗了洗手,穿上护理服,在床上铺好护理垫,用毯子盖住她的其他部位,只露出她的右侧乳房。反复看了一会儿,她皱了眉,“乳孔居然可以闭合成这样。”
李立一边安抚汪丽丽的情绪,让她放松下来,一边在她的乳头上缓慢有节奏地按摩。因为紧张,汪丽丽抓着床单,手背上青筋暴起。约莫过了二十多分钟,乳白色的母乳呈喷泉状溅出来。
感受到乳汁喷在身上的温热感,汪丽丽身体一下子放松下来,话匣子也一下子打开了:“我之前也找过两个通乳师,一个按着乳房钻心地痛,还有一个使劲儿推销我办年卡。”
“正常通乳一般是不痛的。乳房非常脆弱敏感,暴力通乳有可能使乳腺组织遭到破坏进而诱发炎症反应。”李立说,“通乳的时候不能揉乳房,千万要记住了。”
为学通乳胳膊手腕都肿了
今年37岁的李立,身材圆润,说起话来,却是“毒舌MAX”。
“求求你快断奶(终止母乳喂养)吧,你的钱我真的赚得够够的了。小孩都一岁半了,怎么还舍不得断奶?”
“因为皮肤白所以涨奶看得特别明显?不是啊,你是胸小。胸大的,涨那一小块还真看不出来。”
“大胸不一定都好,通奶的时候没有优势,托都托不起来。”
在做通乳师之前,李立从事国际贸易工作,因为接受不孕不育的检查经常请假去医院,主管便劝她自动离职。离职之后,百无聊赖的李立在杭州的一家网站上看到了这样一条消息:“男性通乳师,一天只接5个顾客,月薪过万。”这是李立第一次在网络上了解到,还有通乳师这么个职业,这个工作看起来收入高又相对自由,能让她减轻医院治理费用的压力,她心动了。没过多久,李立就前往全国各地去拜师,学习通乳的手法技巧。
“刚开始大师傅肯定不愿意什么都教给你的,我就给他们跑腿、泡茶、拎箱子,什么杂活都做。”李立说,“大半年后才能跟着师傅,看他的实际操作。通乳时,除了穴位经脉要找得准,还要讲究力道和技巧。手按在穴位上力道要恰到好处,轻了,就是隔靴搔痒起不到作用,重了,顾客会觉得疼。”
几场练习下来,李立的胳膊手腕都肿了。2000年前后,她取得了通乳师相关培训证书。
2011年,李立在淘宝上开设店铺“咕咚咕咚母乳喂养指导”店铺。
2013年,李立怀孕了。在生下宝宝8个月后,李立就恢复了上门通乳的工作。
哺乳期内,妈妈们每隔两三个小时,如果分泌乳汁而不及时排空,就会形成生理上的胀奶。李立也不例外。
“那段时间,我常常是帮别人通乳的时候,自己奶水也把衣服弄湿了。”为了给自己的宝宝积攒口粮,李立在淘宝上买了一个冰袋和吸奶器,在工作间隙泵奶,储存起来带回去。
很多单子来自职场妈妈
跟李立一样,很多宝妈生产后,选择母乳喂养宝宝至一岁甚至更长的时间。
但遗憾的是,一些职场妈妈们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专职带娃。
嘟妈在杭州的一家国企上班。4个月的哺乳假结束后,她就恢复了工作。“没办法,再不回去,岗位有可能会被其他同事顶了。”
刚上班的前两个月是职场妈妈最难熬的一段时间。“离开宝宝后,总想在家里的冰箱,存下更多的母乳口粮。”于是,那段时间,嘟妈夜里追奶(有的妈妈奶水不足。通过排空乳房乳汁的做法,达到刺激乳房分泌更多乳汁的过程。),每天基本上只睡三、五个小时。
并且,她在淘宝上购买了冰袋和吸奶器,成了“背奶”一族。白天,她常常窝在卫生间用吸奶器泵奶。嘟妈说,有时候,吸奶器吸不到的硬块,自己还要趴在水槽上用手挤。
她顶着黑眼圈、狼狈地去面对同事和客户。工作压力一大,堵奶、退奶各种问题都来了。
也是在这个时候,嘟妈在淘宝上,找到了李立。
李立接过不少职场妈妈的单子,他们大部分在产假刚结束,就立刻回到了工作岗位。李立说,多数时候,宝妈要求李立将通乳安排在中午12点至2点期间,地点是公司的会议室或者是休息区。
很多公司的新手妈妈都是李立的老客。一般中午的时候,李立在公司的休息区拉起布帘子,她背对布帘,为躺着的宝妈通乳或是回奶(停止给小孩子喂奶,让乳腺逐渐不再分泌乳汁)。“即使这种情况下,也有很多宝妈拿着手机回复工作信息。”李立说,“还有更夸张的是,有次我看到一个宝妈穿着免手扶胸衣,胸前挂着吸奶器,然后拉了布帘跟一群女下属在开会。”
通乳师在网络上找到了最肥沃的土壤
从事通乳行业多年。现在,李立的大多数客源来自朋友间的口碑相传。因为工作的关系,很多宝妈最后跟李立都成了朋友。有一些奶水多的宝妈想免费均一些母乳给其他妈妈。而一些奶水少的宝妈,也会拜托李立寻找“富裕的奶源”。
李立说,一般给双方牵线之后,她就不再参与赠奶了。“需要奶水的宝妈会要求赠奶的宝妈身体健康,目前最受欢迎的是护士、医生以及老师宝妈的奶水。”
有一位宝妈,生完宝宝不到一个月。“她奶水少,就央求我介绍奶水多的宝妈。”李力回忆,“我给她介绍了奶水充足,愿意给出多余奶水的护士宝妈。”
有一次,李立去那位护士宝妈家里通乳,正巧碰上之前介绍的宝妈前来“要奶水”。她看到她“把冰箱里的余奶全都要了去了”。
李立说,通乳师是一个新诞生的行业。新的什么程度呢?据说,目前国内公布的职业目录中还没有通乳师这个行当。而李立的通乳师服务小店却在淘宝上,上线了9年。
9年时间,她经历了80后、90后,两届“宝妈”的替换。
“老一辈的人习惯用奶粉喂养宝宝。一是不用亲哺,不会不耽误工作;二是因为过去有种偏见,认为奶粉添加了各种成分,养出来的宝宝更胖,因此比母乳更有营养价值。”
事实上,最近几年,母乳喂养已经成为了社会的共识。
有研究发现,在非洲,即便是那些营养不良的妈妈,依旧能产出合格的奶水。这是因为,制造母乳的原理,是从妈妈自身的储藏里供给,而不是立即从妈妈的饮食里制造。
母乳喂养这种观念,正被越来越多的80、90后宝妈们所接受,成为社会的主流文化。
“虽然我们都是线下服务,但我的顾客都是网民。”
通乳师这种新兴的职业,就像一粒种子,在网络上找到了最肥沃的土壤。
本文受访店铺:咕咚咕咚母乳喂养指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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